《伪装者》、《琅琊榜》和《他来了，请闭眼》的三戏连播造成了现象级的收视率与讨论度，王凯露面的公开活动被黄牛炒到2000多块一张门票。然而身处舞台中央，他其实并非一夜成名的标准范本。33岁的年纪已经算不上是“小鲜肉”，也早就做好了要红的准备却一等再等。不确定性伴随着他作为演员的十年时间，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适合规划的人。如果把走红归结为运气，他不是运气太好，而是终于“运气到了”。

编辑/吴佩霜 撰文/张凡 摄影/华远

化妆/雨铭（东田造型 植村秀）

场地鸣谢/北京金茂万丽大酒店 设计/陈栋

暗绿色西装外套、西服长裤、褐色丝绸衬衫均来自Gucci

10月底，北京太庙的2018“嘉人中国风”国际顶尖时装设计大赏上，在两千人的场子找到王凯一个人很容易：闪光灯最多的那个地方就是。他入座后还有一拨又一拨的媒体来采访、观众来合照，最后只能在开场前几分钟由保安劝退人潮，然而他手里还是被塞了一打照片，是没来得及合影的粉丝留下的，王凯答应签好名字让工作人员再送回去。往前倒数几小时。下午在酒店，王凯房间外站着两个既是工作人员又是粉丝的女孩，她们想等他化完妆后拍张合照。突然房门打开，王凯的宣传探出头来求助“谁会系领带？”两个女孩儿瞬间没了矜持，不顾王凯和她们只有一门之隔就喊出来“我为什么不会！失去了给靖王爷打领带的机会！”听到了这段话的王凯自己又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没再问别人。

追过《琅琊榜》的姑娘人人自称靖王妃。每一次王凯现身，这样的画面都在接连不断地发生，他现在已经“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暴露太长时间。”而仅仅在一个月以前，他甚至没料到出门会被粉丝认出来。当时《伪装者》和《琅琊榜》播出时间有十天重叠，他正好在国外，不知道观众反响，“回了北京有一天，工体有演唱会，门口好多人，我约了人在那儿吃饭，还在想要不要戴帽子和口罩，走着走着，正当我慢慢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一扭头就看见一帮人在那儿围着喊，‘靖王爷！’ ‘靖王爷！’”那晚围观粉丝拉高了声音喊他的口气他还模仿得出来，从此知道，“可能现在认出我的人确实是多了一些了。”

不过知道和面对是两码事，后来还是传出他在机场被粉丝认出，他一个人躲进厕所直到登机才出来的消息。“与其说是躲，不如说是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去跟他们相处。”贵宾休息室也不能进，一样有粉丝，“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很多人居然跟我一起坐头等舱，如果他们真的有事，那我无可厚非；就怕本来没事，只是为了跟着你来回飞的，我觉得不太好。”换位思考，他也知道粉丝行为不能分对错，所以现在只能“卡着点儿去机场。”

“大家别想着睡我了，我自己睡眠时间都不够。”

在这个打车软件泛滥的年代，普通人也可以随时掏出手机叫一辆让外人看不出身家的豪车，但杂志拍摄当天，王凯坐着一辆最普通的出租车抵达现场。车门打开，他和一位工作人员走下来，两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些当天要用的衣服。王凯走红后有一次接受电视采访，说起多年前走红毯，记者和粉丝的焦点全在他前面的苏有朋身上，等他走过的时候鸦雀无声。当下的际遇天翻地覆，但他的团队没要求他出现时有什么排场，也并不过问他走红毯排位第几、是否压轴。外面的世界已经准备好等王凯变身一般华丽出现，但他这一方好像还隔着一些不确定的距离，在试探，在习惯，没让自己显得是个“乍富”的年轻人。

黑白竖条纹针织衫Loewe

或许是因为真的没想到。他把走红归结为“没有规划的意料之外”，湖南卫视这种强势平台播《伪装者》是意料之外，《琅琊榜》无缝衔接《伪装者》也是意料之外。“可能我这个人不太擅长按照规划去走。”其实他也曾踌躇满志，刚出道就签了大公司，以为自己从此踏上坦荡星途，甚至直接买了房子，却面临没戏可拍，参加活动都要自己掏置装费的尴尬局面。从此“规划”二字在王凯那儿就带上了一种不可说的魔力，“规划未来的时候，你想想你以前的路就知道了。借古喻今就是这个意思，回头仔细想想你从开始踏入这个行业，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一步都是你之前规划好的吗？不是。也可以说，每一步都是没有想到过的。

”没想到的还有粉丝对他毫不掩饰的直接表白。在他之前，粉丝迷恋偶像顶多是排队去微博底下喊“老公”，到了王凯这里，已经发展成了阅读量两千多万的大规模话题“这辈子睡不到王凯还有什么意义”，并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他曾经有过前女友所以他是直男”，不少八卦媒体也以此做文章，当面问他“怎么才能睡到你。”在一次跟网友互动的时候，他对此给出的答案是“劝大家别想着睡我了，我自己睡眠时间都不够。”时隔不到一礼拜，他说“玩一玩，闹一闹，开心了就行了。”他不是坚硬地拒绝回复，而是缓缓的，一步一步抽离。

但粉丝不管这么多。王凯不收礼物是早就立下的规矩，可粉丝还想有所表示。有一次面对粉丝，他正不知所措地想拒绝，然而粉丝没理他的尴尬，直接递上信封说“这不是礼物，这是我给你的情书！”——“好吧，确实也不是礼物，我收了。”于是像水龙头被拧开了一样，越来越多的“情书”涌到他手里，“我有时候开玩笑说，粉丝给我写的信比我看到的剧本还多。”

除了粉丝的情书，他还收过前女友的情书。那时他还没有遍及天下的靖王妃，还能在上电视访问的时候大胆地当众念出姑娘写给他的“我愿意义无反顾地嫁给你”。他两年多没再更新的“唱吧”账号里至今留着当时的二人合照，但现在再提及爱情，他用一句话断了所有人的八卦念想，“我现在还没女朋友呢”。

他渐渐给自己的私生活筑起来一个保护范围。2011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敢掏心掏肺地传授经验“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脱衣服！一定要互相帮助”，可演完了一系列正面人物，他好像也带上了戏里一些规整的劲头儿，好像穿着制服就势必不能驼背含胸，“我总想说，人要活得真实一点，但这个真实也是相对的。”他开始在意言行举止对年轻粉丝的引导，觉得有义务控制自己的行为，因为“有的时候，我的真实不代表一切都是完全正确的。”

“我脱衣服不好看”

王凯还有个至今没打破，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还会立着的规矩：“先不要触碰反面角色。”从《北平无战事》 里最无害的弟弟方孟韦，到《琅琊榜》里有情有义的靖王爷，这些一个比一个惹粉丝怜爱的角色都出自经纪公司给他设定的这个底线。演员其实是个被动的职业，公司在大方向之下给他提供备选，他再反复挑选，看哪个能戳中他，“而不是说我有主观的去选择哪一个。”

暗蓝色格纹针织开衫、白色针织长裤均来自Loewe

当然这样的积累总会遇到需要突破的那一天，比如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我一直有一个演反派的梦”，“我最想演一个聋哑人，只能通过眼睛、面部表情和肢体去表达，这是最练内功的角色。”但他还有时间，不用急迫地用下一个角色去证明身体里还藏着不一样，甚至完全是对立面的另一个自己。

粉丝哪舍得让他转型。如果他演聋哑人，或许多一半的粉丝会在网上发帖呼吁新作再出个“有声版”。《伪装者》之后，他的优势被总结成押韵的形容，其中一个版本是“王凯有三宝，美手鹿眼低音炮。”再到最近一部新戏《他来了，请闭眼》，他脱下之前厚重的制服和古装，隐藏在衬衫底下的肌肉线条又勾起了粉丝新一轮猜想，不过他毫不掩饰地揭穿了自己，“给大家交个底吧，如果我脱光了上身看的话，其实挺瘦的，但穿着衣服还是能显出一些型的，所以以后大家不要再说让我脱衣服的事儿了，我脱衣服不好看。”

除了手特长和腿特长，王凯还有些“时隐时现”的真正特长。红了之后，他两年前在“唱吧”的帐号被粉丝挖了出来，15首抒情慢歌让人对他开嗓这事儿产生了无限向往，他说可能会出单曲，“但我也不是要往歌手的方向上走，歌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更需要内功的“写字”技能则是通过《北平无战事》里的一段戏暴露的，大家本来默认镜头里的一笔好字出自替身，后来才知道是他亲身上阵。“父亲让我练过一段毛笔字，但我爱写粉笔字。”爱到什么程度？他观察每位老师的板书，觉得谁写哪些字好看就照着模仿，渐渐开始”集众家之所长为我所用”，他至今还能毫不谦虚地这么形容当时的自己，“从小班级的或者年级的板报校报都是我亲手操刀，写得一手好粉笔字。”

与粉丝360 度无死角的关注一样，伴随演戏产生的名气一起来的，还有这个行业躲不开的一些“规则”，比如红了就要参加商业活动，要频繁接受采访翻来覆去回答差不多的问题，这些既是对粉丝的交代，也是让自己保持人气的办法。王凯并不排斥商业社会的这些规矩，他想得开，“你作为一个演员也好，一个艺人也好，这些东西其实是工作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或许在这个领域，他也要面对所有摆在面前的备选作出决断，并非手握百分之百的主动权，但他正在慢慢学着在被动里掌控自己说了算的那部分，交出一个公众爱看、他也觉得够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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