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卖凉皮的中国人,他们有一颗市井雄心
   来源:时尚先生     2024年04月27日 16:55

Paul Graham在《市井雄心》里把纽约归为“伟大理想聚集中心的城市”“,《时尚先生》打算带你认识纽约市井里的几位小人物,看看他们在肉夹馍和凉皮里寄托着什么。

在纽约吃便当,容易让人上瘾。那里的便当包罗万象,中国的馄饨、日本的寿司、韩国的大酱汤配饭、西班牙的吉事果配巧克力、墨西哥的玉米卷饼……从曼哈顿的上西区120街往下走,各色摊点一溜儿排开,勾馋、管饱。

我的朋友高松,刚刚从国立高雄餐旅大学拿到硕士学位。今年5月28日,毕业论文刚一写完,他就踏上了旅程,“要去看心水的餐厅,以及创业的人们。”

他的线路里包含十个城市,其中就有纽约。他来这里尝试了几家不同的便当餐厅,也参观了专卖玉米卷饼的Chipotle。

玉米卷饼

“准确地说,是朝拜。”他纠正道。

25岁的人已经不会对某个事物盲目崇拜了。高松飞快地给出了两个理由:

“Chipotle的食材都是天然的,在品牌的概念里种植了’健康’的概念,这个品牌就是有深度的。”

“它们的1600多家店全部直营,不开放加盟。自己人做,就能保证品牌的质量。”

美国总统奥巴马也是Chipotle的粉丝 (图片来自网络)

五个月后,高松和朋友们的餐馆在北京开张了。他们借鉴了Chipotle的快速配餐流程,却也有自己独特的用心——你可以选择糙米饭、墨西哥红米饭和香葱白米饭。负责食物研发的高松提出了一条米饭的标准“米粒饱满而又不太黏,这样搭配其它的配料更容易入口”。

做出这样的米饭,高松他们花了一个星期。在那七天里,他们啥也不干,就是蒸米饭、吃米饭。

“我们其实就是想做一家好吃又健康的餐厅而已。’创业’和‘匠人精神’?我不知道。”他说。停了一会儿,他又补充,“有句话叫’不省物力人工’这里面,其实是带有骄傲的自信的。”

在纽约的时候,我时常沿着120街继续往下走,还会碰上洛阳大叔的小餐车。有一段时间,国内的媒体争相报道洛阳大叔的“光辉业绩”。说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大学门口卖肉夹馍,每天能赚800美元。

肉夹馍和凉皮的确是他的拿手好菜。而关于钱—— “你是不是挣老鼻子了?”我当面儿问他。

洛阳大叔笑笑,递给我一份凉皮,答非所问地说,“我十年没回过国了,老婆孩子都没跟过来,就我自己。”

类似的情绪也来自Jason Wang,他今年27岁,在纽约拥有一家连锁便当品牌“西安名吃”。这家店从法拉盛Golden Mall的地下一直开到帝国大厦的脚边,今年已经是第十家了。

这个年轻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才华与野心。他在微博、FB以及Ins上反复提及“西安名吃”与畅销书作者兼电视主持人安东尼.波登(Anthony Bourdain)的渊源。他邀请华人歌手曲婉婷来参加自己张罗的新年音乐会。他还带着店里的肉夹馍、羊肉串和长寿面参加了著名美食电视主持人Andrew Zimmern举办的美食晚宴。

Jason在自己的店里做拉面(图片来源:西安名吃官方微博)

“人们总是认为唐人街就是整个世界。”在谈到纽约中国餐厅的市场定位时,Jason这样说。

而他自己却从不这样想。2005年至今,从法拉盛地下的Golden Hall开始,Jason已经把西安名吃的第十家分店开到了帝国大厦脚下。

他店里的拿手好菜除了肉夹馍和凉皮,还有贵妃鸡扯面——做一碗只需要两三分钟,端上来是硕大的一碗,带点干燥、带点辛辣。还有泡馍——馒头泡在肥美的羊肉汤里,那是他童年的味道。

Jason是上世纪90年代末来的美国。他老家在西安,特产除了肉夹馍和凉皮,还有干燥的扯面与秦腔,还有味道醇厚的羊肉泡馍。

Jason的便当里有一样迄今未变的“法宝”——由20多种材料调制的香料和酱汁,来自他的爷爷。在Jason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就经常给他做泡馍。假期里,一家人也会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准备一桌饭。

“我们自己怀念这些小吃,我们想在家里吃。因此,它凑巧就成为我们现在制作和出售的东西。”他说。

在纽约吃便当,会让人上瘾。这种魅力常常来自做便当的人,无论他们如今身在何处。那些争分夺秒的精致里面,常有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母题,比如艰苦创业,比如市井雄心;也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故事,比如精工细作背后的骄傲,比如野心不能掩盖的初心。

文/杨奕 编辑/杜强